夢姐走過來，臉上有著比死亡還要可怕的笑容。

我明白，真正的懲罰才剛剛開始，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，身體的舒服和痛苦並沒有多少感受，很麻木的，相反，心靈的腌漬才最讓人崩潰。

猜到了，夢姐是要告訴我的事，一定是那種刺激靈魂的。

夢姐是用這個來懲罰我的犯錯，也許這些天她終於領悟了，什麽辦法才是最有效的。

怎麽也沒想到的是，夢姐說到的人竟然是董歡，至於是什麽事，肯定不是董歡賭錢借高利貸，因為夢姐的表情充滿著戲謔和殘忍的幸災樂禍。

幸災樂禍是夢姐人生的樂趣，這是她自己評價自己的。

夢姐冷笑著說：“水塘村的人最好賭錢，這個你最清楚了。”

是的，這個是真的，水塘村的兩大嗜好，蠻不講理的野蠻打架，再就是不分晝夜的賭錢打牌，無論男女，尤其是冬天的時候，農活都差不多了，就成群成群玩起來。

打牌賭錢這個事最終沒有興風作浪起來，這真的要感謝村支書何三亮，何三亮不打牌，也不賭錢，他也不允許別人賭錢，誰要是賭錢讓他抓住，肯定是往死裏收拾，那會何三亮就是水塘村土皇帝，他發話了，沒人敢不聽。

從那往後水塘村賭錢的是少了，可還是有人私下裏偷偷的賭。

這個時候她說水塘村幹嘛，哦，對了，是因為董歡，聽小丁說，董歡就是因為欠下賭債才會朝人高利貸的。

董歡也喜歡賭錢，小時候，好多年之前就有這個跡象，那個時候家裏窮，他也拿不出多少錢，都是小打小鬧的，翻不起多大的浪，爸媽也就懶得搭理他。

也是因為賭錢的毛病，何三亮最瞧不起董歡，總是當著他面挖苦數落。

何三亮是水塘村土皇帝，董歡自然是不敢頂撞。

這下子可好了，一下子欠他們幾萬塊高利貸。

我問夢姐：“他欠你多少錢？”

夢姐說：“董歡不耍錢，是不會掉進陷阱。”

“知道，不是怪你，是怪董歡自己。”

“怎麽的，你想替他還？”

我才有幾個錢，加一起才夠吃飯的，低著頭沒敢說什麽，不過感覺夢姐今天要說的是另外一件難事，不是董歡欠錢。

夢姐拿手機，是給小丁打過去的，讓小丁把車子準備好。

手機掛了，夢姐說：“你不是想見到董歡，那好，這就讓你去見他。”

這是晚上呀，大概晚上八點多了，總是讓人心裏惴惴不安，夢姐這個人有時候是不近人情的，手段狠，她拿過件狐貍圍脖丟給我，“披上，秋天了，冷。”

我就乖乖的掛在脖子上，滿腹的狐疑和疑問，卻一個字也不敢說。

許多時候很奇怪的，在黃貴面前我雖然也是恭恭敬敬，卻不太怕，心裏暗湧著許多鬼點子和歪主意，當著夢姐就不同了，雖然想跟她廝磨，身體貼著身體，要是夢姐真的生氣了，我的腦海中是凝固的，半個點子也不敢想，怕惹她不開心。

小丁早早把車子準備好了，車門開著，她筆直的守在車門口，等我和夢姐都上車了，他才關門，開車走。

這個小丁真混蛋，他早就知道夢姐的安排，剛才他送我過來的時候，竟然一個字也不肯暗示，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奴才，虧我對他那麽擔心，還為了他把夢姐給得罪了，早知道這樣，就讓他死在大缸裏。

小丁開車很穩，不用夢姐交代什麽，他知道去哪裏。

三個人都沈默著，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，夢姐突然問：“你們三年不見了？”

“是，有三年多了。”

“可惜啦，等會兒，你們不會有敘舊的機會了。”

“啊，董歡，他怎麽了，你們……”

夢姐的笑聲很嚇人，從前也聽過她這樣笑，那時候沒覺得怎麽樣，今天聽了，心裏慎得慌，發毛。

夢姐不說了，看著夜晚的風景，我要抓住夢姐的胳膊，央求問董歡怎麽了，讓小丁給呵斥住，“別沒規矩，夢姐辦事情自然有她的規矩。”

小丁的這句話夢姐很受用，總算有點正常人的笑容了，“啊，雨淳，你要多多學學人家小丁，對你今後有益處。”

過會兒，她才想起來說：“雨淳，你們兄妹的關系還算不錯呢。”

“說不上好，畢竟有血緣牽著，一個爸一個媽。”

“呵呵，你忘記了，當時我就有說過，血緣算個屁，一文錢不值，唉，你讓我失望。”

“對不起，其實……”

“不要說了，你要明白的，一行有一行的規矩，夢姐的規矩就是，欠錢不還的，女人拿身體賣，男人，打折他的胳膊，希望你明白才好。”

“明白，可是……”

也許是要跟夢姐討價還價吧，還是那句話，董歡畢竟是親哥，不能眼瞅著他變成殘廢吧，這個“可是”還沒說出口，卻讓小丁給打住了，小丁低沈的喊：“董雨淳你還不明白，夢姐的話就是命令，你照辦就好，哪那麽多廢話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，我很莫名其妙的看著夢姐和小丁。

小丁說完之後，明顯是害怕了，戰戰兢兢的，把持著方向盤，呼吸都收斂的很小。

夢姐卻哈哈的笑起來了，“小丁啊，也許你太懂我了……”

車就這樣開著，誰都沒再多說什麽，直到車子開進一處廢棄的拆遷棚戶區內。

小丁下車，他先給什麽人打個電話，然後把車門打開。

顯然這些都是夢姐吩咐的，否則他是不敢擅自幹自己的事。

等下了車，夢姐說：“給你個要求，等會兒你只管聽著，別出聲，也別驚擾到誰。”

我點頭，這話肯定是沖我說的。

然後是往裏走，小丁領著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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